英文繪本
Author:陳郁如(Andrea Wang)
Illustrator:陳振盼(Jason Chin)
西洋菜因為生長條件寬鬆,易於栽種,而有「窮人菜」之稱,但其實營養價值很高。這讓我想起有些老一輩的人很討厭的地瓜葉,覺得十分美味的我很是不解,聽長輩解釋才知道早期是拿來餵豬吃的,清貧家庭的小孩怕被取笑吃「豬菜」,還只能偷偷吃。而且當時的地瓜葉確實是地瓜長出來的葉子,纖維粗、口感不佳;我們現在吃到的是改良的葉用甘藷所種出來的葉菜,品種不一樣。知道前因後果,咀嚼起來又多了幾分滋味。
西洋菜對作者來說,有更深刻的意義。她將童年經歷編綴成如詩的文字,訴說移民家庭的掙扎心事,隱含給父母的歉意與情意。抱著是否很難產生共鳴的疑惑,閱讀之後我依然深受撼動。兩個世代之間的觀念衝突與認知差異,是一個普世的議題,不需要遠走他鄉,一樣有許多足以投射的案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偏偏大人都不願意說明,讀不懂的孩子解讀錯誤,造成親情疏離。也有大人走成另一個極端,主觀批判遠多過客觀陳述,將自己的情緒包袱連同經書丟給孩子背負。
封面上,女孩不情願地抬腳,準備踏入滿是泥濘的那道水溝,似乎象徵了親子之間的代溝。路邊蔓生的西洋菜,女孩視若敝屣,父母卻看作寶,讓她抬不起頭。世代交替必然產生分歧,但隔閡可以透過有效的溝通來避免或消弭。母親揭露苦澀的過往,女孩才接納了現在。從不明就裡到與家庭和解,看到她軟化的表情線條,曾有的傷痕也感覺被撫慰。
封面與封底是今古相依,走近西洋菜,女孩也將觸及上一代的過去。褪下書衣,我們看見西洋菜美麗的特寫,它們隨遇而安,堅毅而生生不息。
龐蒂克老車載著一家人行駛在玉米田之間的鄉村小路,母親眼尖發現水溝裡長著野生的西洋菜而興奮驚叫,父親本來踩著油門的腳也激動地移到煞車。他們從後車廂深處挖出來的,不只生鏽的剪刀和牛皮紙袋,還有一份思鄉之情。
一直很喜歡繪者的作品,處處可見細膩的情感描繪,用色與構圖也讓人讚嘆。跨過頁,西方叢生的玉米桿和東方的中國竹林在最深處連結,兩代童年左右呼應;淡雅的水彩與飄渺的水墨在最濃處交融,兩代隔閡還模糊不了界線。
被要求卸下鞋襪、捲起褲管、幫忙採收。冰冷的溝水和泥巴刺激了她的觸覺,但難以忍受的是內心的感覺,一股嫌惡與羞恥的情緒在她的臉上完全展現。
原來的目的地是哪已經不再重要,因為父母找到了通往記憶的通道。
看著桌上那一大盤烹調好的西洋菜,女孩完全不想動筷。她無法理解菜為何不能從商店買,非要這麼丟臉地在路邊採,聽到媽媽沾沾自喜說這盤菜免費,怒意更是湧上來。
那盤西洋菜就像她身上穿的恩典牌、路邊撿來的舊家具一樣讓她反感。作為移民第二代,與生俱來的外表已經是融入群體的壁壘,父母卻還要做些異於常人的行為。
她不知道的是,西洋菜對父母的意義所在。母親第一次拿給她看的老照片,像是翻開家族史的封面。
在大饑荒那段期間,我們找到什麼就吃什麼,但還是不夠。
書中有太多文字與畫面的情緒溢於言表,我最不能忘記的是這兩頁輕描淡寫的沈重。伸手討飯的男孩消失在右頁,留下一張空板凳、三副絕望的神情,和門框限制不了的、彷若打在胸口的暴雨。沒有聲淚俱下,卻抑鬱得要人窒息。
最後女孩終於伸手挾了西洋菜。也許他們沒有寬裕的生活條件,也許是歷經苦楚的父母惜物節儉,但都是為了給家人更好的生活而努力著。西洋菜不再只有對身體有益的成分,一家人圍桌共食、佐以新舊記憶的西洋菜,還多了對心靈健康的養分。凝視著將要送進嘴裡的西洋菜,表情道盡了她的心境轉變。
如果喜歡繪者的畫風,可以延伸閱讀他的另一本作品。
Coral Reefs: A Journey Through an Aquatic World Full of Wonder
書籍資訊
Watercress (精裝版)(ISBN:9780823446247)
西洋菜(ISBN:9786267127216)
Coral Reefs: A Journey Through an Aquatic World Full of Wonder(ISBN:9781250079480)
更多Jason Chin作品
※ 本文已取得作者同意轉載。
作者:Noel 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