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家門前沒有柏油路,也沒有水泥水溝蓋,一直記得工程車來挖水溝、鋪上厚重的水溝蓋時,我有多興奮,那一塊一塊白色整齊的方格,是我每天的繪畫板,畫筆就是碎裂的紅磚石,不久,柏油路開始鋪設,畫板也越來越大,拿著石頭畫跳格子玩上半天,是快樂的童年回憶,那時候的我不知道,二十多年後的台灣,孩子將馬路當成畫板,會是一件被指責的事,
之前有則「整個馬路都是孩子的繪畫板?網友:家長應該被重新教育」的新聞(抱歉我不想附連結,增加這則糟糕新聞的點閱率)讓一些人叫好,也讓一些人傷心。我想這則新聞可以分很多層次來討論。首先,就安全問題,事件發生在開放的大學校園內,那裡不是私人財產,也沒有阻礙交通問題(大學校園雖可通行車輛但危險性低,粉筆痕跡不至於影響交通安全),跟在大馬路上畫圖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第二,畫在樹上確實不妥,因為樹木是有生命的,粉筆材質或許會影響到樹木。
除卻這兩個原因,我完全想不到任何阻止孩子在地上畫圖的理由,畫在紙上不行嗎?當然可以,那麼畫在地上不行嗎?我們害怕的是粉筆造成的環境髒亂?害怕會在地上畫圖的孩子長大會去刮別人的車?可是我們不擔心那些纏繞在樹上的灼熱閃亮燈泡傷害樹皮、耗費無謂電力,不擔心街頭店家每夜沖刷地面時流至馬路的污穢髒水,不擔心那亂吐的檳榔渣與菸頭,甚至沒有勇氣播通電話檢舉佔用人行道的攤販或違停車輛,即使我們必須為此繞到馬路上。
因為孩子是弱勢的,我們虛長了幾十歲,可以插著腰告訴他們這樣不行那樣不行,成人不會那麼做所以兒童不行,成人破壞環境是有自己的理由但兒童沒有,我們成人不打算看到孩子生活的痕跡,孩子就該在公園的塑膠遊戲設施區玩耍,那裡很小很擠也不舒適,但對兒童來說夠了吧,不然,就回家去玩,因為馬路是大家的,大家可不包括兒童。
曾在公園看到家長教訓孩子,盪鞦韆盪三十下就要換人,溜滑梯只能從上往下,爬樓梯要走右邊(喔抱歉這是捷運咒語)但只要我們能確保不容易發生意外(可是又有誰能保證「守規矩」的玩法就絕對安全?)孩子為什麼不能用自己的方法玩?當我們連幼兒的遊戲方式都要限制時,為何又要怪二十歲的青年沒有想像力與創造力,那兩樣能力有被允許存在嗎?
最重要的一個問題,用粉筆畫校園地面到底有何不可?「正義應該使用在不正義的事上」嘉嘉媽說的這句話,是我今日的警世名言。
這則新聞內容寫:「孩子的教育養成,家長也應該重新教育了。」是的,家長必須隨時學習,我們可以和孩子談彰南產業園區的徵地問題,談農業限水的不公義,談護理人員不合理的工作時數,談那些被遠雄砍掉的樹,談這些沒營養抄襲網路平台的新聞該如何抵制,我們也可以談,誰有權力指責孩子該怎麼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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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遜媽咪交換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