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語浪漫花酒香－精選法文小說推薦

Jen Chen
喜歡學習語言、閱讀文學的小資女
我在這些小說中讀到的不只是劇情的千迴百轉，更受到這個語言生命力的感染。

學習法文一直在我這輩子必須要做的bucket list上。
在大學與研究所時陸續選修了四年，可惜從學校畢業後不知道還可以從何處繼續接觸法文，臺灣的歐語資源又不如英日文一樣措手可得，沒法便停擺了學習。

直到最近發現敦煌書局的網路通路有個專門的歐亞語文專區，除了一般常見的工具書、教材、繪本以外，還有許多原汁原味的歐語小說可以選擇，完全符合我想要接觸有別於語言學習教材內容的需求。選好書後不用出門，書就可以宅配到家，學習語言更有效率，沒有藉口不認真學習啦！

相隔許久再次接觸法文讀本，我特別注重選書的過程。學過英文的我們都知道，閱讀非常需要技巧跟耐心。抱著隨便的心情選擇一個文本，可能會忽略能夠運用我們原有資源的機會。尤其像我這樣斷斷續續學習第二外語的人，一想到閱讀原文的文學作品，雖然期待但也難免有點兒怯步。這不外乎是因為文學作品給大家的印象，用字優美但難度高，句構洗鍊、卻也較複雜，再加上不短的篇幅，漫長的閱讀過程很容易變得乏味。

所以如果不確定主題方向，抑或是興趣缺缺，反而可能替想培養閱讀的自己帶給反效果。這次下定決心要重溫法文的美好，一定要想辦法克服這個困難！有句話說危機就是轉機；特別是在第二外語資源如何利用已有的資源幫助學習，是想繼續精進第二外語的人都該學習的。

我內心所想的資源指的是兩個事情：第一，我平常的喜好，第二是我熟悉的知識。（念個法文小說這麼複雜呀？）哈哈！其實一點也不啦，趕快讓我說完！

如果你跟我一樣，想要透過閱讀法文原文書來增進自己的語言能力，不妨從喜歡的電影開始找！

ㄟㄟ？電影，有沒有搞錯啊？沒有錯唷！
正是那個休閒嗜好、小資族周末消遣的那個「電影」阿！平常我很喜歡看電影，一個月看個十來部都沒有問題。而現在有越來越多的電影劇本都是改編自暢銷小說，憑藉著小說傑出、動人的劇情設定進行影像化。每每看完一部小說改編的優秀電影，我的第一想法就是要趕快去買原著小說來看！

當然閱讀改編為電影的小說有好有壞：壞處是除非電影改編很多，不然基本上小說的主要劇情走向都已經掌握，少了一點驚喜！好處（同時也是重點）是，正因為對劇情的掌握，閱讀時更容易掌握不熟悉的單字跟句構。如果你也和我一樣，享受在學習語言的過程中扮演句構單字的偵探，雖然少了點劇情上的驚喜，我們可以一邊累積字彙量、熟悉不同句構，還可以在慢慢咀嚼優美文字的同時得到更多學習的喜悅！

接下來跟大家分享一下我挑選的書單～每個人可能都有不一樣的喜好，不過我可以保證的是敦煌線上書局的選擇囊括了近幾年好萊塢最賣座的電影小說，你很難選不到中意的！

首先，我挑了兩本與二戰有關的小說，第一本是徐林克（Bernhard Schlink）的《為愛朗讀》，原文德文的書名是Der Vorleser，法文版本則是譯為Le Liseur。故事一開始的1950年代，男主角只是個青澀的少年麥可·伯格（Michael Berg），因為生病意外與一名中年女子漢娜·施密茨（Hannah Schmitz）展開一段忘年戀。每次纏綿前，漢娜總要求麥可為她朗讀文學作品，朗讀好像變成一種她們相處儀式中的一環。
Lecture , douche, faire l’amour et rester encore un moment etendus ensemble, telétaitle ritual de nos rendez-vous.但好景不長，總是讓麥可覺得很神秘的漢娜突然在不久後不告而別，兩人的交會暫時在此告一段落。後來麥可努力學習成為年輕律師，居然再度見到漢娜，沒想到她成為一名因戰爭犯罪受審的被告。

原來當年漢娜在戰爭後期中擔任一個集中營警衛，為了謹守她的職責，放任一場大火讓囚禁的女囚全燒死，因而在多年後受到審判。但麥可知道漢娜其實是在守護一個有關她尊嚴的的秘密，為了這個秘密漢娜不惜認罪。在法庭旁聽的麥可既知道真相但又不禁認為必須譴責漢娜那一輩所犯下的罪行，夾雜在想理解又不願違背道德感的矛盾情緒之中：Je voulais à la fois comprendre et condamner le crime d’Hanna. Mais il était trop horrible pour cela. Lorsque je tentais de le comprendre, j’avais le sentiment de ne plus le condemner comme il méritait effectivement de l’être. Lorsque je le condamnais comme il le méritait, il n’y avait plus de place pour la comprehension…. Je voulais assumer les deux, la comprehension et la condamnation. Mais les deux ensemble, celan’allait pas.最後兩人都以不同的方式面對自己的愧疚與遺憾。
透過一段愛情故事凸顯轉型正義可能的灰色地帶，藉由小人物的種種人性刻畫大時代的悲哀。講那麼多，最重要的是雖然看書不像電影有演員、畫面，但讀者仍可以憑藉著作者細膩的文字感同身受漢娜不惜以人身自由維護的尊嚴之沉重與麥可在正義與罪惡感之間的掙扎，Le liseur真的是很精采的一部作品

同樣以二戰為背景，我還選了澳洲作家馬克斯．蘇薩克（Markus Zusak）2005年出版的作品La Voleuse de Livres《偷書賊》。

拿到這本書時有點意外，它的大小雖不比其他本小說來的大，但拿在手上重量十足，似乎有呼應到小說描繪的文字養分唷(笑)！由於一開始看的是電影版，看書後發現小說原本是以死神（Mort）為第一人稱敘述他在人間的所見所聞。

死神在二戰的德國帶走亡者的靈魂（也是他所謂的工作），一邊觀察仍在世上艱苦生活著的老百姓，特別是在發現女主角莉塞爾（Liesel）偷書、渴望文字的行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看到她藉由閱讀與文字所散發的力量，對比發動戰爭、教唆種族仇恨的政客們，不禁使他思索人性的深奧與矛盾：為什麼人類一面展現殘酷的殺戮，一面又有發自內心的關愛呢？他的自白總是一語驚醒夢中人，je trouve toujours des humains au meilleur et au pired’eux-mêmes. Je vois leur beauté et leur laideur et je me demande comment une même chose peut réunir l’un et l’autre.（我總是能找到人性最好與最壞的一面。我看見他們的美麗與醜惡，自問為何同一個東西卻有這兩個極端。）

我很喜歡作者描繪戰爭殘酷的方式，除了有空襲逃難這樣寫實的戰爭場景，有時也透過描繪日常生活的一些互動、小朋友天真的反應，自然透露當時百姓（對於猶太人更甚）生活的困苦與艱辛，例如莉塞爾的朋友，猶太裔的麥克斯躲在地下室長達22個月，偷偷往外探視後告訴莉塞爾的養父：”Il y avait des étoiles…ells m’ontbrûlé les yeux.”（外面）有星星，他們讓我的眼睛好痛。短短一句話，輕描淡寫那長達幾乎兩年之久的躲藏背後對麥克斯生理的影響，簡單的一句話卻又無比深刻。

在貧困、充滿恐懼的生活中，書本中的世界是莉塞爾強大自己心智的方法，也意外地帶給她周圍的人心靈上的溫暖。最後她在伊爾莎‧赫曼給她的筆記本上寫下”J’ai aimé les mots et je les ai détestés, Et j’espère en avoir fait bon usage.”（我喜愛文字，但我也痛恨文字。我希望我有把文字用在好的地方。）經歷過戰爭創傷的她比誰都清楚文字載舟覆舟的能耐，有多少珍貴的生命因為以文字包裝的瘋狂與仇恨而犧牲，但同時又有多少像她一樣因文字故事而獲得救贖的人。闔上書，活在安穩世代的我就像死神一樣，也在莉塞爾的生命旅程看到一些人性的希望。

除了描繪二戰時期的作品，我也選了時代背景與現在相近的兩本當代小說。相近的時空背景，文字方面確實有比較平易近人，讀起來更為流暢，不過對於細節的描繪可是一點也沒比其他作品遜色，也都是會令人感到溫暖的小品：其一是出生在夏威夷的美國作家卡娃依．哈特．漢明絲（Kaui Hart Hemmings）所寫的Les descendants 《繼承人生》；另一本則是這次我選的書當中唯一一本原文是法文的著作Le Second Souffle suivi du Diablegardien《逆轉人生》。

先從第一本《繼承人生》說起吧，住在夏威夷的麥特（Matt）因為妻子喬安妮發生賽船意外陷入重度昏迷，面臨與摯愛訣別的痛苦決定，獨自負起維繫家庭運作責任的他卻不知道如何扮演父親的角色，此時又發現妻子其實早已與他人外遇，雪上加霜的種種困窘逼迫他重新整理自己跟周遭人事物的關係與責任。

電影由喬治‧克隆尼（George Clooney）所飾演的麥特與女兒間的互動趣味十足，在小說裡也一樣，但還多了些作者比較深刻的討論。像是父母對兒女到底是什麼？應該怎麼與子女相處？漢明絲透過麥特的思考，給出了一些結論，像是Les parents ne devraient jamais abdiquer leur personnalité. （父母並不需要放棄他們的個性）。因為被迫相處，麥特漸漸了解自己的女兒原來是怎樣個性的孩子，由衷地被這樣的他們吸引，而更加地想要了解他們（Elle pense à tout ça, me tend la main, m’aide à me relever, je m’aperçois que ma fille me fascine. c’est quellqu’un que j’ai envie de connaitre.）。

同樣地，女兒們對身為父親的麥特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此外，故事還有另外一條發展動線，麥特與他的家族繼承了祖先大片土地，積極的開發商不斷想說服他們出售土地可以迅速獲利。曾經一度懶得處理、一度猶豫不決，終於在理清自己生命的責任脈絡後，決心要以行動證明他不僅僅是某個重要人物的繼承者，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個重要的主體（Je dois prouver que je suis quelqu’un d’important et pas le simple descendant de quelqu’un d’important）。小說中遍布不同角色及不同責任的網絡，最終很開心可以看到麥特在私領域與公領域都找尋到自己存在的理由。

這次挑的六本書，大部分都是自英文或德文翻譯成法文的翻譯文學。唯有一本作品是以法文創作，也就是由法國富翁菲利普．波佐．迪博戈（Philippe Pozzo di Borgo）口述編撰而成的Le Second Soufflesuivi du DiableGardien，second souffle（second wind）在法文跟英文都有「重新振作、恢復精神」的意思，書名字面上的意思是「隨著惡魔看護而來的第二陣風（振作）」。

根據這本書改編的法國電影《Intouchable》（中文譯為逆轉人生）大賣座，小說也就以《逆轉人生》為中文書名。這是一個有關希望的故事，描寫兩個在不同世界的人，因為彼此的幫助漸漸從絕境重新找到希望的過程。

主人翁菲利普不僅出身法國名門世家，還是全球頂級柏瑪芮（Pommery，隸屬法國精品LVMH集團旗下）香檳企業前執行長。但不幸的是他在42歲時因為一場飛行傘意外，導致脖子以下癱瘓，他親愛的妻子Béatrice也在不久後因病辭世，身後留下一雙兒女。此後，失去身體自主的菲利普身陷輪椅上，深居於巴黎大院中，直到他雇用一位名叫阿布戴（Abdel）的阿爾及利亞裔看護來照顧他的起居。

阿布戴來自一個截然不同的生活背景與水平，移民背景、階級低落、沒有受過甚麼教育的他，雖然一開始兩人之間衝突不斷，但隨著相處的時間久了，他不做作的真性情、偶爾放肆但又發自內心地關懷漸漸打開菲利普的防備，讓他在許久之後終於又再次覺自己是個被尊重的正常人（Le handicap, c’est l’absence non du corps mais de l’autre.身障人士，只是缺少了身體，而非其他的。）。

這個作品有幾個很動人之處：第一，幸運的讀者（就是我）藉由菲利普的告白得以理解行動不便的人們內心的煎熬，因為他們不僅得處理身體的不自由，還有心境上的折磨。菲利普的文字很細膩，就像他癱瘓後對周圍以及自己的觀察一樣，說：Donnez-moi la force de lutter contre les souffrances que je peux supprimer; donnez-moi la patience de consentir aux souffrances que je ne peux pas changer, et n’oublie pas de me donner la sagesse de savoir faire la différence…（請給我力量讓我對骯我能克服的苦難；給我耐心讓我能認同我無法改變的折磨，並且不忘予我智慧讓我能分辨兩者的不同。）

以及，透過來自社會低層的阿布戴對比與菲利普同屬一個社會階級的人們，見證人道關懷不受限於人種膚色或是教育程度。剛剛提到兩個語言的書名，其實兩個我都非常喜歡，因為這個意想不到的惡魔看護，菲利普得以再次振作；而中文書名則是為菲利普跟阿布戴在遇見彼此後，從此真的逆轉了他們對於生命的看法。

充滿獲得重生的主角重新檢視身障者的生活，反觀在認識阿布戴之前自我放棄的生活與爾後重新獲得自信的自己，道出 le handicap se vittrèsbiensi on n’est pas seul, s’il y a cetteénergie à voscôtés qui vousélectrisedansvotreimmobilité.（只要不是獨自一人，身障的生活也能過得很好，若在你靜止狀態的身邊中有股活躍的動力。）不管遇到甚麼挫折，都應該要想想菲利普的經驗，在走過人生的幽谷，他告訴我們Tantqu’il y a encore de l’énergie, notre vie estunebeauté en soi et ilserait lamentable de ne pas l’apprécier.只要還有精力，我們的人生就是美麗，不去享受人生令人惋惜。

看這兩本當代小說，還可以同時學到許多浪漫的情話，像是麥特懷念妻子，驚訝妻子過去怎麼能夠同時照顧所有家人的需求，而意外發生後他自己只能手忙腳亂，在每一個職務上都感到自己的不足：je contemple ma femme. J’ai besoin de toi. J’ai besoin de toi pour nous aider, les filles et moi. Je ne sais pas parler aux gens. Je ne sais pas vivre.（我想著我的太太。我需要你，我需要你來幫我們、我們的女兒和我。我不知道怎麼跟人們說話。我不知道怎麼生活了。）

還有菲利普講到與妻子的第一次相遇：Un jour je Remarque une grande blonde. Elle interpelle les étudiants pour qu’ils signent leur pétition. Je m’approche de la splendeur […] Amusée, elle me donne un rouleau pour que je puisserécolter des signatures. Depuis ce jour là nous ne nous sommes jamais quittés. Depuis ce jour-là, j’existe.（有天我遇到一個高挑的金髮女孩。她正在請學生簽署她們的請願書。我往她的方向靠近……她被我逗得開心，就派給我收集完成簽名的工作。自從那天起，我們再也沒分開。從那天起，我的生命才開始。）是不是超浪漫？小聲地說，我還用這幾句練了一下法文口說，沒兩下就開始覺得自己是大情聖了。

在閱讀上面這幾本小說時，因為看過這些小說改編的電影，讓我在閱讀時可以利用記憶中的畫面幫助想像情節，而且閱讀速度也稍微增快了一些。重複的字句因為經常看到，慢慢便有印象；不懂的生字可常常藉由推敲前後文的邏輯，一個一個記起來。運用資源的閱讀技巧，結合平常喜歡的電影跟第二外語的學習，真的有事倍功半的fu！

除了結合興趣（我的話是電影）以外，我前面所指的第二種資源是已知的資訊。當然這是因人而異，以我為例吧，比起當代文學作品，其實我比較熟悉的是英文經典文學！所以這次也挑了一直十分喜愛的經典文學作品下手：珍奧斯丁（Jane Austen）的Orgueil et Prejuges《傲慢與偏見》以及費茲哲羅的Gatsby le Magnifique《大亨小傳》。

如果你還沒讀過《傲慢與偏見》，那或許你看過電影版的傲慢與偏見、BBC製作的傲慢與偏見影集、又或者是好萊塢賣座電影BJ單身日記？其實BJ單身日記就像是現代版的《傲慢與偏見》，不過Bridget Jones的角色更down to earth。

《傲慢與偏見》中有許多後人廣為流傳的名言佳句，像是很經典的開場，以輕快的口吻帶出推動整本小說的主軸，婚姻：C’est une vérité universellement reconnue qu’un célibataire pourvu d’une belle fortune doit avoir envie de se marier. (每個有一筆可觀財富的的單身漢都需要娶位太太，這是一個舉世公認的真理)。

女主角伊莉莎白·班奈特（Elizabeth Bennett）聰穎慧詰，成熟機智，唯一一個使她在當時社會氛圍中受到歧視的理由便是她僅僅是來自小地主家庭的出身，因為沒有財產可繼承的女性在婚姻市場上是沒有優勢的。

男主角達西先生則是一位富豪子弟，雖然喜歡伊莉莎白，但受到自己階級意識的影響，他示愛的姿態與方式無處不顯示出他的自負與偏見，讓伊莉莎白感到反感。

許多人都以為「傲慢」是達西先生的缺點，而「偏見」是伊莉莎白的毛病。其實不然，他們兩個人一開始都受限於自己對於家世、階級或是學識的「傲慢與偏見」，使得對彼此的誤會生根。

達西先生除了傲慢以外，還基於社會階級的偏見，以好友的身分介入賓利先生與伊莉莎白的姐姐，珍‧班奈特之間的關係，間接破壞了珍的姻緣。伊莉莎白對達西先生嚴正訓斥，說道Depuis le commencement, je pourrais dire dès le premier instant où je vousai vu, j’aiétéfrappée par votrefierté, votreorgueil et votremépriségoïste de sentiments d’autrui. Il n’yavait pas un moisque je vousconnaissais et déjà je sentaisquevousétiez le dernier homme du monde que je consentirais à épouser. （從一開始，打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瞬間，我就對你的自負、傲慢還有對他人情感的自私不屑感到訝異。我認識你不到一個月，但我已經覺得你是我在這世上最不可能同意嫁給他的人。），但她也因為自己的傲慢失去判斷力，誤信了滿口謊言的喬治·韋克翰（George Wickham），進而導致後來發生的莉蒂亞（Lydia）私奔危機。

此時，達西先生默默地幫助班奈特家度過難關，這兩個冤家的關係漸漸有了改變，他的為人處世和所作所為漸漸退去驕傲的表象，而伊莉莎白也在過程中學習放下她的偏見與受傷的自尊，最終兩人化解彼此的歧見，締結了美滿理想的姻緣。從伊莉莎白對達西先後幾次求婚的態度轉變（最後可還說了Jamais encore elle n’avait senti qu’elle aurait pu l’aimer comme en cet instant où l’aimer devenait désormais chose vaine. 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覺得自己可以這麼愛達西先生），可以看出奧斯汀超越時代的前衛思維，藉由伊莉莎白展演出女性對獨立與平等權利的追求。

除了男女主角以外，我最喜歡的角色就是班奈特先生（Mr. Bennett）了。如果說伊莉莎白與達西在書末的結合是最理想的婚姻模式，兩個理智的成人彼此欣賞、尊重的成熟關係，班奈特先生賢伉儷可以說是令人哭笑不得、又諷刺的反例。

當得知伊莉莎白拒絕了為人粗鄙的堂哥柯林先生的求婚，班奈特太太生氣地請來班奈特先生主持公道。一向知道自己女兒品格的班奈特先生於是跟伊莉莎白和班奈特太太有了這個對話：

Arrivez ici, mademoiselle, luicria son père dès qu’elle parut. Je vousai envoyé chercher pour une affaire d’importance. Mr. Collins, me dit-on, vous aurait demandée en mariage. Est-ce exact ? （過來這，小妞。當伊莉莎白一出現，她父親大喊。我找你來是為了一件重要的事。聽說，柯林先生向妳求婚，沒錯吧？）

– Très exact, répondit Elizabeth. (伊莉莎白回答，沒錯。)

– Vous avez repoussé cette demande ? (你回絕了這個要求？)

– Oui, mon père. （是的，父親）

– Fort bien. Votre mere insiste pour que vous l’acceptiez. C’est bien cela, Mrs. Bennet ? （非常好。你媽媽堅持你要接受。對嗎，班奈特太太？）

– Parfaitement; si elle s’obstine dans son refus, je ne la reverrai de ma vie. （沒錯。如果她堅持要回絕，那我這輩子就不要再見她了。）

– Ma pauvre enfant, vous voilà dans une cruelle alternative. A partir de ce jour, vous allez devenir étrangère à l’un de nous deux. Votre mère refuse de vous revoir si vous n’épousez pas Mr. Collins, et je vous défends de reparaître devant moi si vous l’épousez. （我可憐的孩子，你現在面臨一個殘酷的抉擇。從這天起，你必須要面臨與我們其中一個人分離。如果你不願意嫁給柯林先生，你媽媽不願意再見到你。而我則不想再見到你，如果你答應的話。）這個總是躲避與班奈特太太正面衝突的爸爸，在這個論及婚嫁的重要時刻意外地展現他的機智與氣魄，讓我讀來哈哈笑，這明理的老爸真是懂得挑時機讓囉嗦的班奈特太太不戰而敗啊！

這次選的最後一本是美國爵士時代（Jazz Age）的代表作家之一，法蘭西斯·史考特·基·費茲傑羅（F. Scott Fitzgerald）出版於1925年的Gatsby le Magnifique《大亨小傳》。這本小說被認爲是費茲傑羅的巨作，當中探討了許多不同的主題，像是美國夢、理想主義、商人與黑道的勾結、放蕩墮落的上流社會。

故事圍繞在神秘的百萬富翁傑·蓋茨比（Jay Gatsby）和他長達數年對黛西·布卡南（Daisy　Buchanan）的瘋狂追求。故事的narrator尼克‧卡拉威（Nick Caraway）是黛西的堂哥，剛搬到紐約恰巧成為蓋茲比的鄰居，因為這層關係，隨後他也成為蓋茲比的朋友。

我們跟隨著尼克的視角，漸漸了解蓋茨比的性情、過往與夢想，也看到他愛慕的黛西和其所身處的上流社會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真實面貌。當然蓋茨比也非完全無過，為了贏得黛西的歡心，取得身分地位，透過賣非法私酒成為富翁的過程中，我們不禁也想懷疑他的單純或偉大。

然而，故事一開始尼克其實就提醒了我，Quand j’étais plus jeune, ce qui veut dire plus vulnérable, mon père me donna un conseil que je ne cesse de retourner dans mon esprit （當我還很年輕、還很容易受外界影響時，我的父親給過我一個忠告，至今我仍念念不忘。）Quand tu auras envie de critique quelqu’un, songe que tout le monde n’a pas joui des memes avantages que toi. （『每當你想批評一個人的時候，他說，『要記得，不是全世界的人都有跟你一樣的優勢。』）

如果你跟我一樣，有一度跟小說中的上流社會成員一樣，忍不住懷疑、想評論蓋茨比時，想想尼克所留下的紀錄。他記錄下一個純淨勇敢的靈魂在紙醉金迷的年代錯以虛偽的愛情為目標，不懈地努力，但他所憧憬的夢想與世界實為建立在自私偽善上，最終他為此犧牲性命、消逝於世，卻沒有一個曾經受過他幫助、款待的人弔念他的付出。

這正是費茲傑羅想批判的美國夢，當二零年代財富措手可得，社會陷入奢華放蕩的瘋狂氛圍，以為努力最終有收穫的天真幻想更可能最後落得一身狼狽。一個人的生命軌跡在大環境的歷史脈絡中顯得多麼虛渺，他的努力多麼無謂，大亨小傳的結尾用很美的文字留下註解： C’est ainsi que nous avançons, barques luttant contre un courant qui nous rejette sans cesse vers le passé.（我們繼續奮力向前劃，逆水行舟，不停地倒退，回到往昔。）這是一部讓人想一讀再讀的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