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小一的時候,我常常在放學後帶她去公園玩,她騎滑板車,我在旁邊盪鞦韆。我非常喜歡仰著頭坐在鞦韆上,前後擺盪時整個天空盡收眼底,忽上忽下的感覺令我心盪神旋。每到傍晚六點,便會有一架飛機準時的劃過天際,在灰黑色的雲間畫出一道明亮的白色直線,我總等著它從我頭頂上飛過,我的頭後仰、再後仰,直到飛機消失在天空的盡頭。鞦韆上的我,著迷於上下來回的擺盪,想像著凌空翱翔的飛行,那一刻,我彷彿只是個孩子。
我年輕時很喜歡看些文學類的散文和小說,但自從當了媽媽之後,就專注在孩子的教養上,除了有關親職教育或心靈成長的書籍可以引發我的興趣之外,似乎再難提起勁去閱讀純文學的作品。有一回,不知哪根筋不對,隨手在已經蒙塵的書櫃裡抽出一本廖玉蕙的散文集,翻閱了之後突然發現重新找回了過去的自己–那個隨著作者情真意切的動人描寫,時而感動涕零、時而開懷大笑的痴狂的自己。在一旁寫功課的女兒,偶爾被我忍俊不住發出的噗嗤笑聲所驚擾,用奇異的眼光瞥我一眼;偶爾又在轉頭問我數學習題時發現我竟然淚眼矇矓,而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孩子不知道媽媽正忘我的沈浸在自己的文字世界裡,陷入一種神魂顛倒的境地,已然忘卻母職在身。
打從女兒出生之後,我一直以她為中心,放下自己想做的,陪她做所有她想做的事,後來,我漸漸發現,陪伴女兒時,除了欣賞她的笑容,享受與她互動的喜悅之外,也可以尋找自己的樂趣,在陪伴孩子的過程中,也感受到孩子的陪伴,和孩子共同享受生活。一起在家裡唱歌、跳舞、畫畫、剪貼、聊天、閱讀、聽音樂、看DVD、做家事、玩桌遊,也一起去戶外散步、跳繩、丟飛盤、溜蛇板和直排輪、旅行、探險、欣賞大自然,一切都是我想做的,也是孩子想做的,彼此都樂在其中。
或許也是孩子終於長大到可以和我分享生活的一切,遇到不用上學的日子,每晚的睡前談心都無限制的延長到深夜,不得不打住才依依不捨的入睡,真是人間最幸福的況味啊!